中国新闻传媒集团独家连载《王楼，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10)

时间：2021-05-26  来源：  作者：

 

 

第十折  图书馆的一瞬

 

 

前不久出席在乌镇举办的一次教育会议，途经上虞，忽然想起曹娥碑，导航搜了一下，只有五公里远，遂开了个小差驱车前往，夙愿得偿。“黄绢幼妇，外孙齑臼”，是蔡邕题在曹娥碑上的文字，隐“绝妙好辞”。这被后人认为是中国最早的文义谜。这条谜，以及当年曹操和杨修在此斗智的故事，早已成为千古美谈。

 

今天想起这件事，跟王楼有关。恰好那时他找我给他的新著写序。化学教师出身，现在做学校管理的我，给一部文学作品写序，心里难免打鼓。我算王楼的老乡，也是他的师长，还一度是他的领导，当然，更是他忘年的朋友。他的请求自然不能推却，这算是我接下这任务的全部理由。王楼做的事我一直都在关注，很看好他在做的山海经项目，更看好的，自然是他这位爱“折腾”的青年。

 

纵横万千年，驰骋千万里，《山海经》是一部充满神奇色彩的文化奇书。其中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志怪与神话，成为自其以后中国无数文学作品构造艺术形象的原型。在IP（知识产权）作品发展异常迅猛的今天，其中的志怪与神话人物，也必将成为影视作品的新宠，担当起更多创作原型的重任。王楼，深入《山海经》掘金，是很有眼光的。用心地预览了王楼的这篇小说，事实是，他的创作也没有让我失望。

 

和王楼的最近一次对话中，他有这样一句话让我听了很动容：“我也真心希望教育这块能让所有学生自始至终都永葆一种近乎璞的想象与力量。”今天，应试的教育“只做题”，应付的教育“多做假”，应景的教育“常做秀”，孩子们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差不多被消磨光了才能走出校门。王楼有这样清醒的呼吁，很是难得。

 

……

 

这是翔宇教育集团总校长卢志文先生给我《大荒青衣》所作序言的开头几段，请他作序，更深层次的考量是自己多年后会深度染指教育，最直观的效应则是以书为媒的风雅引领，因为文化和教育从不分家，而书，不失为一种绝妙的载体。

 

与卢志文先生的交集，自始至终离不开书。

 

刚读大四那年的一个早晨，校园里烟雨迷蒙，行人稀松，这种惬意混杂着慵懒的氛围让我不禁想起自己曾看过的雨中腊梅。印象里腊梅本该与纷飞的大雪相伴争宠，但我却分明在春雨飘零时领略过腊梅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韵，似北方马背上的女子误入江南，戎装换丝袍，长剑换罗扇，连那匹在天地间奔跑的马儿，也换成了桨声灯影里的一艘画船，真是美妙极了。

 

我在宿舍一般是第一个起床，去食堂吃完早餐后，照例去了图书馆，那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哪怕不看书，在一个角落小憩一会儿，感觉梦都是安逸的。

 

那个烟雨迷蒙的早晨，浸染一路，我的思绪同样混杂着惬意和慵懒。

 

图书馆共八层，我并没有往上爬，进门后直接右拐去了东边的阅览室，漫无目的地晃了圈，走到尽头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窗外传来啼啭的阵阵鸟鸣，校园似还没睡醒，枝桠上一片片泛黄的嫩芽跟书架上一册册安静的图书一样，像是在等什么。我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望着矗立在跟前的这一排书架兀自出神，继而又从这排书架望向周遭那一排排书架，这是何等壮阔而让人敬畏的场景！多少人的肉身早已烟消云散，但他们的名字至今且仍将被人传说。

 

我曾无限欣羡历史舞台上那些谈笑间指点江山的风流人物，而自己实则已悄然登上了时代舞台，并书写着未来会成为历史的当下，但是，当下的自己为何突然心生倦怠呢？

 

那一瞬，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以致闭上眼都无法在浩瀚星河里寻觅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闪光点，我开始慌了。那一瞬，我是自卑的、是困惑的、是迷茫的。

 

步入大四，身边同学大多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命运。有人昼夜奋战忙着考研，有人在外实习好让简历变得有分量，还有一些家境好的准备出国深造……但是，我呢？十年寒窗，到头来，我为何抓不住一个足慰平生的答案？蜷缩在图书馆一角，卑微如我，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我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真是个问题。

 

终于，我想起来一个人，我第一反应就想到的有且仅有的一个人：卢志文。

 

时间倒流到我刚去县中读书的一个清晨，广播声响起，全校次第出早操。在前往操场的一个拐角，我突然望见一个清澈精神的侧影，一袭笔挺的西装，满面期许的笑意，这个近在咫尺的人不正是在主席台上、在报纸上的卢志文总校长吗？宝应中学转制划归翔宇教育集团，他亲自担任县中的校长。从他面前经过时，他正乐呵呵地拽住一个从草坪上抄近道的学生说些什么，那个学生应该也认出了拽住他的人是学校的最高领导，羞惭之色在所难免。这是我与卢志文总校长的初相遇，他给我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在县中读书时，还有两个人一再加深了我对“卢志文”这个名字的印象，一位是高三语文老师邰雨春，一位是我母亲。

 

邰雨春老师是一位很有个性的语文特级教师，年岁较长，犹记得高三第一节语文课，他走进教室，二话不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少年周恩来赴日本求学前所作的一首赠别诗：

 

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

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周恩来，字翔宇。卢志文总校长与周总理同乡，集团正取名于此。县中正门进去直走是一条香樟大道，左侧的草坪上有一块巨大的卧石，上面用耀眼的红字镌刻着翔宇教育集团的校训：“以少年恩来作典范，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邰雨春老师别开生面的这个开场足见他的良苦用心，他在随后的自我介绍中动情回忆了很多往事，有一件便跟卢志文总校长有关，具体何事早已忘却，但大致跟村里人闹矛盾一样，最终要找一个人评理，而卢志文总校长是彼此心目中最服众的那一个，他的余音里不难听出卢志文总校长平时也要敬他三分，想来邰雨春老师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仍是高三那年，学校通知在体育馆召开家长会，主题与高考紧密相关，卢志文总校长亲自主持，当然，我是事后才知道是他亲自主持。在县中读书的那三年，我没有在学校寄宿，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子，由母亲陪读，跟我当年没报考县实验初中和镇上初中重点班一样，这自然是家里的一笔经济账。母亲回来后无意中嘀咕了一句：“你上学来的这么多校长里，卢志文说话最中听。”一两千人的会场，卢志文总校长的魅力竟感染至此？我扒着碗里的饭，并未多想。

 

读大学后，给出版社投稿四处碰壁，我转念一想，既然我影响不了出版社，那我影响那些能影响出版社的人，岂不殊途同归？于是乎，卢志文这个名字悄然浮现。凭自己的热忱、凭母校的渊源、凭他的公众影响力以及给我的私人印象，我内心深处的那把希望之火再度被点燃。

 

先不管卢志文总校长能否推动出版之事，如何联系到他是我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我想起了在县中读书时的新教育实验——朱永新教授发起的一个活动，翔宇教育集团一直都是鼎力支持者和深度参与者，这自然与卢志文总校长的决策密不可分。我在网上检索“卢志文、新教育、朱永新”等关键词，发现卢志文总校长在新教育实验的官网上开设了专栏，且留有电子邮箱，这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发现。怀揣着忐忑和期许，我给卢志文总校长发去了第一封邮件，过了好几个月，我已经忘了卢志文这个名字，却突然收到一封他诚挚的回信，彼此的交集由此紧密起来。

 

事后回想，其实我本可以更快速地联系到他，比如请县中的恩师牵线搭桥，瞬间便水到渠成，但当局者迷，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跟卢志文总校长已经有了电子邮箱、手机、网络聊天工具等各种联系方式。从前车马慢，慢一点，也好。

 

提到电子邮箱，一件有意思的事是，卢志文总校长写好《大荒青衣》的序言，说发给我了，我说没看到呀，过了会儿，他说又发了一遍，我说还是没看到并问在哪，答曰在邮箱。我顿时哭笑不得，因为彼此明明有更便捷的传输工具，而当年跟他联系的那个邮箱近乎废弃，登陆时试了好几次密码才登陆成功。时隔多年，我相信他电子邮箱里的邮件一定堆积如山，但他竟还能在里面找到无足轻重的那个我，另一方面，从商业规范的角度讲，他的慎重显而易见。

 

我始终相信，时间沾了念想，便是对抗绝望的一剂良药。那时候，我每写好一部作品，都会发给卢志文总校长过目，尽管出版事宜未能敲定，但通过他，我的那份美好得以传递，更宝贵的意见得以反馈，彼此的情谊也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开花。

 

我在图书馆深感自卑、困惑、迷茫的那一瞬，似天地有灵，彼此的那一朵情谊之花在同一个瞬间绽放，熠熠生辉，光芒万丈，并随即结出令人艳羡的硕果。我把自己的心境如实地向卢志文总校长倾诉，夜幕降临时，我收到一条看似文不对题实则洞若观火的回复：“你可以投简历给我，我推荐职位让你选。”他早上一定看到了我的信息，没及时回复一则忙于公务、二则三思后行。人心一念，朝夕之间，天开地阔。

 

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我决定像故事的开始一样，一笔一划在本子上手写一本书，以日记的形式写一点关于教育的东西，开篇献辞是：“谨以此书献给扭转我人生轨迹的卢志文先生！”我每天笔耕不辍，果然又写出了一本书，跟当年那本散文一样，这本日记也未能出版，毕竟自己未曾历经实践，想法多少有待商榷。随后我动身前往翔宇教育集团2013年在温州刚落地的新校区，卢志文总校长并没有推荐职位让我选，而是直接把我安排到了总校办公室，一个很锻炼人的部门。

 

跟随卢志文总校长的那一年学到了很多，确而言之，是感受到了很多。有一天，我看他站在会议室的窗户前对着窗外的教学楼发呆，他在想什么？很多年前，他站在操场拐角处的侧影如阳光跌落云端，是活跃的，是融入的，但这一次，他的侧影是安静的，是孤独的。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觉得很美，遂忍不住偷偷拍了一张，那是我跟卢志文总校长唯一的一张“合影”。

 

世上本没有路，从他下定决心闯民办教育天地的那一瞬，他注定是孤独的，传奇总是这样。命运不会向世人自行展现迷人的转折点，如果在那样一个煎熬的夜晚，进退维谷的他不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教学楼楼顶打最后一通电话，遑论后来，事实是，那一晚，他注定是大赢家，因为电话那头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故事与事故仅一步之遥，那一场生死豪赌，天地可鉴，世人由此知晓翔宇教育集团及卢志文其人，这是我见过对“天时、地利、人和”最生动的诠释。

 

 

 

作者简介：王楼，南京山海经行影业创始人。1992年出生于江苏省扬州市，2014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已出版图书《伏羲女娲》、《逆风追风》、《大荒青衣》、《做最优秀的人民教师——徐悲鸿“关门弟子”恽宗瀛从教启示录》，参与编写《中学生轻阅读江苏名篇》等。山海英雄联盟书系业已立项创作。现兼任中华《诗词月刊》南京站站长、中缅经济合作发展促进会高级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