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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传媒集团独家连载《王楼,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11)

时间:2021-06-02  来源:  作者:

 

 

第十一折  平生最忆琵琶曲

 

 

公元816年的某个秋夜,浔阳江头的月色尚好,一位诗人下马牵缰,目送宾客登船离去。瑟瑟秋风从枫叶和芦花间拂过,吹起了诗人的一袭青衫,也把江面的明月揉碎成粼粼波光。此情此景,诗人欲言又止,借着微醺的酒意,他突然想纵情高歌,高歌这万丈红尘里的冷暖沉浮。

 

“若有音乐助兴该多好……”诗人端着一壶未曾尽饮的酒,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但闻远方隐隐传来了阵阵琵琶声,夜幕之中,人的听觉变得更敏感,这阵阵踏水而来的琵琶声竟好似天籁之音,以致诗人和宾客皆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连那摆渡的船夫,原本触岸的竹篙在手中也忘了何去何从。所有人暗暗惊叹,地僻的浔阳竟藏有如此丝竹妙手?

 

诗人和宾客怀着一种莫名的虔诚“移船相近邀相见”,原来把所有人征服的那位丝竹妙手竟是一位红颜依稀的弱女子,天涯那一轮明月射进船舱的窗棂,时空在这一瞬静止,只有豆粒般大小的火苗来回晃动,似乎在提醒所有人这一瞬的真实。诗人突然泪流不止,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急命取来纸笔,行云流水挥就一首心底压抑已久的纵情高歌。众人无不叫好,但问此曲何名。诗人背执双手,踱步至船头,望着远方沉默许久,忽扭头瞥了眼“犹抱琵琶半遮面”静坐一旁的女子,也罢,且名《琵琶行》。

 

似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是一场注定的相遇,惊艳了往后千百年的时空,在文字所能传承的地方,它还将继续惊艳下去。

 

公元2017年的某个秋夜,借着朦胧的月色,我独自登上了从南京开往九江的一趟绿皮火车,奔向那一场千百年前便早已注定的相遇。全程约500公里,历时七八个小时,抵达九江已是凌晨四五点,有别于南京的朦胧月色,九江正斜风细雨。想来也有意思,古都金陵,昔日浔阳,两者之间最便捷的交通工具竟是绿皮火车,且是半夜的班次,唯恐旅人忘了诗意。

 

出了车站,去吴将莉师姐事先给我预定好的酒店下榻,我查了一下,距离并不远,加之睡意全无,遂决定撑伞步行。拐两个弯,街头真是安静极了,路灯掩印在香樟树的繁枝茂叶间,这个点只有一两家包子铺在忙活,若无风雨,恐还能偶遇个把路人。十来分钟的路程里,我边走边想,这座庐山脚下历来被人讴歌的古城到底好在哪?多么熟悉的感觉,我到底算过客还是归人?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没有头绪的问题,像是赴一场心动的约会,好奇而新鲜。

 

吴将莉师姐知我旅途困顿,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午后再去她不远处的家里见面。那一晚,我虽疲惫,但始终没有睡意,后来也不知如何睡着了,醒来时窗外仍是斜风细雨。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神奇,与吴将莉师姐的故事便是经典一例。

 

她是我今生怎么感谢都不为过的一个人,我曾对旁人说过:“父母给了我开始,吴将莉师姐给了我后来。”称其为师姐,是因为彼此在北京听一位共同的老师讲过课,论辈分,她比我母亲还大一岁。2016年冬天在北京的那一面之缘跟匆匆路人的擦肩并无二致,谁也不曾惦念于心。

 

左思诗云:“英雄有迍邅,由来自古昔。”但凡想干点事的人,总归会沾点英雄主义的影子,对于英雄的考验,也就是所谓的“迍邅”,花样真是层出不穷。以自己一手打造的山海英雄联盟系列为例,大反派对少年英雄的威逼利诱、生死胁迫自是家常便饭。当然了,这是小说和电影为了扣人心弦而精心设计的情节,实际上,现实里的“迍邅”大多无趣,鲁迅一语中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201631日正式跳出体制,到2017年秋天,房租、工作室租金及日常开销已把我逼到了沉默的边缘,以前上班攒下来的一点积蓄还剩四百块钱样子,这在南京是不敢想象的一件事。因工作室常有客人往来,我当时还特地批发了三四万块钱茶叶,一则书茶风雅,用于招待再好不过,二则顺带售卖,补贴各种开销。按原先的算盘,这一批茶叶若能顺利出售,那我还能净赚十万块钱样子,但后来基本上都被我当人情送完了,因为我注意力根本不在卖茶上。

 

我是20176月正式聚焦《山海经》,并着手创作《大荒青衣》一书,精神上的压力和现实里的压力同步来袭。书是参天大树的根基,它的重要性被很多人所忽视乃至轻视。就影视制作而言,其实市场上从来都不缺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这些末端的工具都是可以复制的,唯独故事的起点——剧本,也就是行话里的一剧之本,若无这最基础、最重要的食材,让人垂涎三尺的满汉全席终是奢望。可惜的是,道理都知道,但践行的人少之又少,这种舍本逐末的现象需要逐步纠正,好在知识产权日益受到重视,我相信趋势会越来越好。

 

上海有一个人知悉我在做的事,当即表态对《山海经》很感兴趣并愿意登门拜访商谈合作事宜,按约定的日子,他果然拎着一瓶酒前来。我被他的诚意所打动,或者说,按亿作单位的电影项目,他是当时唯一一个敢拍板说干的人,尽管他前期并没有给我任何费用,跟很多行业里惯有的诟病一样有空手套白狼之嫌,但他的这口气鼓舞了我继续创作下去,让我相信,《大荒青衣》这本书一旦写完,就可以通过他的商业运作大放异彩。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不行,结局或许从他决定空手套白狼的那一瞬便早已注定,但我仍很感激他。

 

我的性情终于让自己走到了弹尽粮绝的一步,我方寸大乱,一个人在夜色中默默掉下了一滴泪。

 

“谁能帮到我?”我问上苍。

 

“吴将莉!”泪珠滑落的那一瞬,答案也倏地蹦出,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这个人一定会帮到我。

 

多么强烈而匪夷所思的一种预感,似一股神奇力量的指示!自北京匆匆一别,转眼已快一年,这一年里,彼此各安天涯,毫无交集。我百思不得其解,偌大的南京城为何没有人第一时间浮现在我的脑海,而是千里之外、一面之缘的她呢?

 

话不多说,开门见山,第一句表述自己在做及要做的事,第二句表述自己的困境,第三句表述自己的诉求。事后回想,感觉自己就像个在地上打滚耍无赖的孩子,要知道,那时候《大荒青衣》还没创作完成,说白了就相当于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醒目的大字:“我要干大事!缺钱!给钱!”

 

我并没有急着让吴将莉师姐立马做决定,而是让她三思,至少于我而言,我可以慢一点走向绝望。

 

过了两天,她打来电话,问:“你需要多少钱?”答曰:“不知道。”她说:“那你过来一趟吧。”我说:“好!”挂完电话,我欣慰地笑了,因为我分明感觉到此前如有神助的预感是对的。

 

后来的某天,彼此闲聊,我问她:“你当时怎么就同意了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骗子。”她说:“因为我感觉你思维敏捷,且是个做事的人,投资嘛,投的是人。”这是个冠冕堂皇的回答,因为她曾跟我讲过一件略显尴尬的事:“北京那位老师曾为一个很不错的项目跟我借钱,我一分都没借,这倒好,老师借钱没有,学生一借就有。”论思维敏捷,论做事与否,彼此都很尊奉北京那位老师,不然大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去北京听那位老师讲课。

 

绿皮火车吭哧吭哧地穿行在广袤的夜色中,尽管天地被黑暗笼罩,但我一路依然看见了依稀的灯火。《山海经》里动辄“出入必有光”,可见古人对于光明的无限向往,我知道,那注定是我涅槃重生的一夜,我的光明即将抵达。

 

午后收拾好从酒店出门,如约去了吴将莉师姐附近的家里。她沏了壶茶,并饶有兴致地介绍家里的绿植、书画等摆件,不难看出,她骨子里是一位风雅之人。

 

“你需要多少钱?”她又问了一遍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16万!”我很认真地说出了这个想了一路的数字。

 

“为什么是16万?”她止不住好奇。

 

“你女儿不是16岁嘛,就按她岁数算。”跟天下父母一样,吴将莉师姐很宠爱她的女儿,来九江前,我看她最近一条朋友圈便是女儿刚过完16岁生日的事,闲聊时,她总会无意识地提及自己的女儿,这更印证了我的想法。

 

“好!”她果然爽快地答应了,“我现在先给你汇8万,等下个月月初,我这个账上限额恢复了,再把剩下的8万块钱转给你。”

 

这是一笔让人啼笑皆非的借款,更是一笔毫无法律约束力的借款,从一开始,吴将莉师姐就没指望我及时还钱,不然她也不会借钱,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她家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南湖,站在阳台上可一览无余,我走至窗前,背执双手,朝南湖的尽头望去,突然发觉斜风细雨不知何时隐了形迹,天边瑰丽的晚霞倒映在湖面,那一瞬,美到让我误以为那里才是我的故乡。我深吸一口气,暗自慨叹,连天象竟都如此应景,所谓天公作美,大抵如此吧。

 

当晚,吴将莉师姐设宴款待,邀请了几位亲朋前来助兴。她给我订了三天酒店,说庐山不远,第二天带我去。我说无暇在外游玩,要赶回去写书,待事成之日,再玩不迟。她没有强求,于是,我订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绿皮火车,在来时看到的一家包子铺吃了早餐,顺原路走回车站,自此别过。

 

《大荒青衣》付梓之际,我邀请吴将莉师姐写一段寄语刊印在书上。她想了想,回了句:“少年当如此!”一段历史佳话由此定格。

 

千百年前,那位伟大诗人“歌以赠之”的《琵琶行》“凡六百一十六言”,而吴将莉师姐赠给我的却仅有寥寥五个字。前者是悲凉凄切的,写的是一段故事的结尾,后者是圆满欢喜的,写的是一段故事的开头,但有一点,两者都是美的。

 

山海经行路,应有点灯人。千言万语,借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替天下苍生和后来人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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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楼,南京山海经行影业创始人。1992年出生于江苏省扬州市,2014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已出版图书《伏羲女娲》、《逆风追风》、《大荒青衣》、《做最优秀的人民教师——徐悲鸿“关门弟子”恽宗瀛从教启示录》,参与编写《中学生轻阅读江苏名篇》等。山海英雄联盟书系业已立项创作。现兼任中华《诗词月刊》南京站站长、中缅经济合作发展促进会高级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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